『翡翠谷號』The Emerald Mile

Larry Lao 10/21/2013

這 個週末一口氣看完了這本書 (The Emerald Mile by Kevin Fedarko). 這本書講的是1983年六月三個瘋狂的在科羅拉多河做漂流導遊的傢伙，利用六十年一遇的大壩放水的機會，從上游用36小時多一點的時間漂過273英里的大 峽谷在兩個著名水壩 （格蘭 Glen Canyon Dam 和Hoover Dam 胡佛水壩）之間的科羅拉多河，完全刷新打破漂流記錄. 書中有非常精采的描寫，把這段歷史栩栩如生地重新展現，讓讀者心潮激盪，熱血沸騰。

這本書讓我想起近二十年前和十二個朋友驅車去Lake Powell在湖上遊玩了三天的情景，那也是同一科羅拉多河水脈的，在Glen Canyon的上游。這麼多年過去，滄海桑田，人物已非，不勝感慨。。。

下面這段是書中描寫這三個勇士劃過最危險的Lava Falls之後，已經晚上十點中，他們二十多個小時沒有吃多少東西，沒有休息，在這一段稍微平靜的河面趕時間時，仰望天空的情景。。。

然後，星星開始自天際，繁殖出來。。。

它 們慢慢露頭，一個接一個，剎那之間，它們全部出現，湧出整個星際，直到那個狹窄的被大峽谷兩個邊際所切出的天際填滿，它們從一個一個閃亮的光點變成銀色的 河流，歡快地奔流著，漩渦和匯流，成為一條透明光亮的由星體所填滿的天河。從谷底的河面上仰望由彎曲剛勁的峽谷兩側所界定的天空，如此清晰，晴朗，不由得 令人對大自然的造化驚歎不已！在這裏，在這被黑暗包圍而隱形的科羅拉多河之上六千尺的峽谷的上方，天際的星辰已經形成另一條河流，每一個彎曲，每一個旋 轉，像鏡子一樣完美地重複著這谷底之河。這條天河清晰到連懸掛天河裡的光亮的巨石在其河水中時隱時現，用肉眼就可以看到， 它們的閃亮的蹤跡在無可比擬的光芒中飄逸，其深其遠其真，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這條『翡翠谷號』( the Emerald Mile )上有三個船員，兩個是二十幾歲的年輕小夥子， 而第三個是一個 47歲的從布拉格和阿根廷來的猶太裔遊民，叫派慈確克 （Rudi Petschek）。這位和另外兩位一樣，也是個傳奇人物。他不僅在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取得生理學 （Physiology）的博士學位，幾年前還和同船的另外一位靈魂人物 Kenton Grua 肯頓 谷拉用48小時打破保持長久的前50小時的記錄。在整個 273英里的驚險旅程中，最年輕力壯的 Steve Reynolds在第 98.2英里處受傷而只能躺在船裡做一個乘客，船長 肯頓。谷拉也因為和派慈確克在通過最後一個大激流（Lava Falls，第179.2英里處）後精力完全耗盡，過了不久就昏迷沈睡而去。最後的旅程完全靠派慈確克用毅力，用精神扛起來，他一個人劃了整整三小時，拯救了這次漂流。

這裡是書中描述他的孤軍奮戰的過程－這也許就是讓我們後來的讀者心馳神往的精神，那個所謂的人類的精神吧。。。

派 慈確克問過－他從心底中疑惑，為甚麼那麼多人尤其是美國人，好像覺得幸福是一種權利。從自身的作為難民和流浪者的切身體驗， 他覺得這種想法實在幼稚，尤其是在這裡，在這巨大峽谷的底部， 通天一樣的懸崖峭壁不僅無可辯駁的宣示人間事物的渺小，同時也讓人感覺到這個宇宙對人類的種種希望和殷殷期許的無動於衷。

然 而正是在這個時刻，需要以他一己之力，駕馭『翡翠谷號』，攜帶著正在沉睡的同伴去完成這最後的旅程。這種感覺突然變的異常清晰－派慈確克被迫接受了這樣一 個事實－他終於找到了幸福。這種幸福不是與生俱來的或者是一種固有的權利，而是被這個特別的時空，被這條河，被這個大峽谷，用它自身的陌生，它的雄偉， 它的奇特的能夠把所有被它所吸引而進入它的軌道的所有人的精神所凝結的能力，他們的信念，他們的狂想， 變成出征的戰鼓和號角。當夜晚把整條河流裝進它的杯子裡，派慈確克從心底知道，任何人一旦經過如此深度體驗這個地球上最偉大的峽谷之後，不可能不意識到， 人生，雖然脆弱無常，仍然擁有著一種被賜與的榮耀，雖然這種榮耀並不是來自於因為他做了什麼而得到的獎賞。正是這個原因，科羅拉多河震盪著令人心悸的美 麗，整個世界散發著感激與愉悅的光輝。

在這種幸福之光的照耀和他在拂曉前的黑暗的無邊思緒中，派慈確克把『翡翠谷號』搖過她驚險旅程中最孤獨無助的一段。。。

這時候，他的速度已經明顯慢下來，槳的劃動已經沒有了先前的火一般的流暢，慢到變成是一場純粹的角力，好似 縴夫那種的掙扎。 但是派慈確克拒絕停下來。

他劃過天空上最後的星辰，他劃過暗夜最後的擁抱， 他把『翡翠谷號』直接劃過破曉，劃入天明。在那段河流的某個地點，他劃過了一條看不見的界線，一條在美洲大陸上的縫隙，這條界線把每天瞬息萬變的現實生活與那些獨特異常的壯舉分離開來，那是屬於神秘和永久的想像的旅程，那是約翰。衛斯理。包偉 （John Wesley Powell)的領地，成為一個傳奇。

他連續劃了整整三個小時。。。

當 肯頓 谷拉醒來的時候，派慈確克最後終於放下他的雙槳，時間剛好過八點整，他們剛剛駛過一個小峽谷，叫做Tincanebits，離大峽谷的終點還有17英里。

他們最終以36小時38分29秒完成整個 273英里的漂流。

由 於大壩放水對下游的衝擊，處於安全考慮，在那段時間漂流是違反國家森林和公園管理條例的。這三個傢伙後來被 Park Service 起訴, 結果法庭判決他們有罪，象徵性地打了一下手板，罰他們做社工服務，就結束了這次官司－但是這次漂流就成為歷史流傳下來－這就是所謂的美國精神，一種大無畏 的與天鬥，與人鬥的創新精神，讓人鼓舞，雀躍。他們三位後來成為保護大峽谷自然風景和地貌的環保先驅。

正像一個作家寫的，法律的條條框框諸如 “嚴格禁止”會很快被忘記，而”很久以前，。。。” 會永遠流傳。

“Thou shalt not” is soon forgotten,
but “Once upon a time” lasts forever

這個週末這本書讓我和三位勇士隨著『翡翠谷號』，漂過險灘，蕩過激流，神遊了壯觀的大峽谷，意猶未盡，特此與各位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