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生活札记

Philip Xie  谢建党  June 2, 2015

(一)上山下乡

在高中毕业的那年,我刚好在广州五中从化分校。这一年座落在从化牛心岭上的五中分校遭到龙卷风的袭击,造成房屋倒塌,人员伤亡。我们到这里重建分校来了。每天挑沙担泥,和泥巴打成厚厚的泥砖,用来建造新的校舍。工作很辛苦,精神也很紧张,可我最担心的是面临的高中毕业分配的问题。

我们家很穷,一家七口人仅靠在保温瓶厂工作的母亲挣来的微薄工资糊口。为帮补家用,姐姐还没毕业就进了工厂当学徒,两个哥哥也留城工作。剩下便是我和我弟弟俩。留城是没有希望的了,唯有上山下乡。我的命运就这样给注定了。

尽管如此,我们还挺乐观的,正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我们商量着让弟弟回老家新会务农,乡里乡亲的,好照顾。我呢,希望到一个市郊农场去,这样也好照顾家庭。可我们没有背景,找市郊农场谈何容易啊 !在这绝望的时候,我们偶然听说保温厂所在的轻工局有到市郊黄金围农场的名额,只是僧多粥少,拿到名额的机会微乎其微。

但有希望总比没有强。我姐找遍所有的同学录,终於找到了一位曾经追求过她的老同学。他刚好在轻工局的职工子弟分配办公室工作。犹豫再三,她最终还是给这位老同学打了个电话。老同学欣然答应了姐姐的请求。不过几天喜讯传来 : 我们拿到了到黄金围农场的名额了。

出发那天,保温瓶厂的办公大楼前锣鼓喧天,到处是欢声笑语。待命出发的知识青年胸前戴着大红花,跟家人道别。我背着丝绒毛毯和草席叠成的背包,手提着鱼丝网装的洗脸盆,牙刷,牙膏和牙缸,跟在姐姐的後面,在人群中寻找她的老同学。可找遍了整个的地方,也没有见到那位老同学的踪影。後来听说,那天他也去了,不是去给我送行,而是要会会我姐。不知为什麽彼此错过了。他最终也没有追上我姐姐。这可能是有缘无份的缘故吧。

满载知青的解放牌卡车在市郊的柏油路上奔驰。不一会就进入鸦岗的地界了。行驶在一片片绿油油的庄稼中间的黄泥巴路上,两边的麦穗彷佛为我们远道而来的客人绽开笑容,点头相迎。卡车驶入了黄金围农场东面的养鸭场。

鸭场的西面静静流淌着一条小河涌。河边是一条笔直的黄泥路,通到鸭场的场部。一栋栋养鸭房在道路的东面座落有致。毗邻鸭房还有几处养猪欗。椐说原来这里是养猪的,人称“东猪场”。因为要建立养殖北京填鸭生产基地,便改成了养鸭场。

我的上山下乡生涯便从这里开始了。。。

受到队部文书冯敏雄的欢迎

 

(二)鸭饲料班

我到了农场後,被分到鸭饲料班工作。我们的任务是到几里路的农场场部仓房去,运回玉米,大豆之类的农作物,用机器辗碎後作为填鸭饲料。别看这工作简单,可重要着了 !正所谓“三军未到,粮草先行”。我们可是鸭场养殖大军的先头部队。

鸭饲料班都是清一色的男子汉。手扶拖拉机司机项国锋长得一表人才,尖尖的鼻子,白净的脸上总挂着一丝笑意。班长老程高大英俊,不苟言谈,笑起来略带腼腆。龚龙身材稍矮,大眼睛透露倔犟的神情。邹伟明身材矮小,有点驼背,可鼻梁高耸,脸色苍白,神情傲慢。我嘛,当时还年轻,算得上半个美男。

这一天,我们上 了手扶拖拉机,邹伟明坐上了司机的位置,让项国锋坐在身旁作指导。他驾着拖拉机威风凛凛地向农场场部驶去。车刚停稳,他便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场部仓库里去了。这时候,从仓库里走出两位姑娘来。原来他急不及待地去见仓库管理员!

这也难怪,那个被禁锢的年代,年轻人把对异性的幻想埋在心里。像邹伟明这样的俊男也只能通过工作之便使他的欲望得到一点点的满足。在仓库里工作,他特别卖力,把一百多斤装满黄豆的麻袋硬拽到仓库门口的平秤上,然後对着仓库里的姑娘轻轻喊了一下,又笑容可掬地迎了上去。在回来的路上,他的心情忒好,车开得忒快。

就这样,我们鸭饲料班源源不断地把饲料运回鸭场。过了几个月,鸭场领导不知为什麽指派了一位女性班长来。女班长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便要整顿鸭场自己的仓库。

多少年来,鸭场仓库储藏着像黄豆粉那样的精饲料,滋生了一大群仓库老鼠。这些老鼠个头硕大,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偷食,旁若无人。女班长把心一横,决定把仓库翻过个来,叫老鼠无法遁形。她坐阵仓库中央,指挥班员搬空整个仓库,只留下垫地的模板。

她知道老鼠必定在模板下做窝。她不动声色,命令用另外的模板将脚下的老鼠窝模板围起来。再三吩咐一定要围个水泄不通,给老鼠来个瓮中捉鳖。

一切工作准备就绪,鸭饲料班全体战士分为两部分人,一部分人弯着腰做好揭模板的姿势;另一部分人把手里的平铲高高地举起,准备给老鼠打个屁滚尿流。

只听到女班长一声令下,模板一块一块地被牵开,一群老鼠涌了上来,接着就被噼哩啪啦的痛打。老鼠被打得抱头鼠窜。一只硕鼠被追得慌不择路,直奔坐阵指挥的女班长而来,并一头撞在她的脚上。只听到女班长撕心裂肺的惨叫。邹伟明挺身而出,一个箭步跃过去,举起平铲,朝着老鼠脑袋一记重扣。只见老鼠的头部给打扁了,脑浆迸发满地。

邹伟明转身看看女班长,像一个胜利者准备接受女皇褒奖似的。可是女班长被吓得魂飞魄散,瞧了瞧地上老鼠,不由得哭起来了。。。

女班长是其中的一个,您说是谁呢?

(三)劳逸结合

我们从场部把玉米,黄豆等饲料运回来後,需要用粉碎机高速打成粉末,然後用两台大功率的鼓风机通过管道把饲料粉吹送到打机房後面的储藏室里。机房刚刚建成,两侧的四个大窗的窗台上还留着裸露的钢筋。大门敞开,从很远的地方都能听到打料房轰轰隆隆的机器音。

机器运转所产生的噪音可谓震耳欲聋,当时压根就没有劳动保护的概念。我每天用平铲把玉米或黄豆送入粉碎机的漏斗,待机器把饲料噼噼啪啪地碾碎後,又把另一铲的饲料送进漏斗里。就这样我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这种简单的工作,心里十分烦躁。这日子怎样过啊? 我想了好久,终於想到了唱歌可以消除疲劳。唱吧! 反正机房的噪音远大於歌声,除了我自己谁也听不到。我就开始小声的哼起歌来。果然歌一唱劲就来了,手中的平铲变得越来越听使唤了。渐渐地我整首整首歌地唱,唱着当时很流行的朝鲜歌曲,如 “ 万景台 ”, 朝鲜电影 “  南江村的妇女”的主题曲“故乡的骄傲”等等。

唱歌真是好法子,使生产力成倍地增加。我慢慢地增大音量,抑扬顿挫,自我陶醉起来。这时有小鸭班的姑娘拉着装满鸭粪土的斗车从机房门前经过。她们每天都拉着超负荷的斗车使劲地冲上河涌的小桥,下了桥後把鸭粪土倒在小河对面积肥的田地上。

听说小鸭班新来了几个姑娘,是从海运局来的,挺漂亮的。最好看的是那个长得高挑,浓眉大眼的姑娘。她叫杜惠敏,以当年的审美条件,“东猪场”场花非她莫属。这天她也像别的同伴一样,拉着满满当当的斗车,经过机房门前急急忙忙地走过去,也没有往机房里正在唱歌的我瞧一眼。後来才知道机器的隆隆声并没有淹没我的歌声,反而把歌声传得更远。我那时的歌喉别人不敢恭维,躲之尤恐不及呢。

几十年以後,杜惠敏看了我农场时的照片说:“我们以前都是清一色玩,没想过会约男仔,现在看到旧照片,才发觉你们那麽可爱,型仔,可惜以前大眼都不敢望下你们男生一眼。”这不是废话吗?年纪一大把了,都成老太婆老爷爷了,才说这些话。当初为啥不多看一眼呢?我又不是长得凶神恶煞,要吃人的样子。

在机房工作了一个上午,该是中午休息的时间了。外面烈日当空,天气炎热。我跟饲料班里的人都躲进了精饲料仓库里。仓库里经过女班长组织的清理後,空空荡荡的。仓库分成几个储藏空间,由红砖砌的墙隔开。中休的农友从青饲料班,机动班,养猪班等三五成群地来到了仓库避暑。机动班的邓文华(人称卷发仔)马仔等簇拥着青饲料班的冯国伟走了进来。原来他们在打赌冯国伟有没有胆量纵身穿越仓库储藏间的砖墙的圆顶洞!

冯国伟身材不高,单眼皮,眼角耷下成三角型。眯着的笑眼,露出玩世不恭的神情。卷发仔把冯国伟带到砖墙前,指着那离地一米二左右,宽一米,高四十五公分的圆顶洞说:“如果你能飞过这个墙洞,我跟你姓!”其实这个赌局对赢家来说没有什麽实际意义,姓什麽还不是口里说着算! 但这关系到在这麽多人面前的面子,非争不可!冯国伟把头一扬,右嘴角往上一提,蔑视地看了卷发仔一眼,说:“好!”。

听说冯国伟要穿越仓库储藏间砖墙洞,队部的文书冯敏雄和别的队干部都赶到精饲料仓库看热闹。这种玩法具有很高的挑战性。要穿越离地面那麽高的墙洞首先要求助跑快,身体灵活,一气呵成,不能有半点的胆怯和迟疑。不然,就算能飞起来穿过去,但落地不当,也会碰过头破血流。

只见冯国伟把布满汗糜点的白背心一脱,裸着上身,精神抖擞地站在离墙洞十多米的地方,准备起跑。大家都屏住呼吸,等着要见证飞越墙洞的壮举。冯国伟轻轻地说了声:“顶(粗口)!死就死啦!”便风驰电掣般地奔跑起来, 离墙洞越来越近。。。五米,三米,一米,半米。。。人们想像他一定纵身跳起,像鱼跃龙门地飞过去。。。

可是冯国伟突然放慢了速度,一直冲到墙前,两手扶着墙洞的墙头,像个漏气皮球似的扑倒在墙上。。。人群中发出一阵哄堂大笑,笑声在仓库里回荡。。。。

文书冯敏雄和我都是”仓库壮举"的见证人

“故乡的骄傲”: http://youtu.be/7p4MR-TxKYU

 

(四) 虚惊一场

下乡务农蹉跎了几年的光阴,回城上大学时仍是光棍一条。可别的农友就精明得多了。像大哥黄建明神不知鬼不觉地搭上了队部副队长何利年,双双回城工作,过着王子和公主般的浪漫生活。这只能怨自己当时太幼稚了,怎麽就没有对哪位女生产生追求的念头呢?几十年後,我的一位大学同学还说我对女班长 “有贼心,没贼胆”。这真抬举我了!我连那个念像都没有,那来的“心”呢?

我的另一位农友林达明就完全不同,他“有胆有识”,而且深藏不露。他个子长得高,是当时女士们心中追求的高度。他有一张肉墩墩的娃娃脸,双眼皮的眼睛在浓密的头发下闪烁。他性格开朗,幽默风趣,自然得到女生的青睐。当时,队部安排我跟达明晚上值班。我像屁虫似的跟着他在种鸭班 和填鸭班里转悠。名为巡视鸭场的个个角落,消除安全隐患,实际上是寻找机会跟上夜班的姑娘聊上几句。

我们转悠着来到填鸭班,看着 班长冯瑞姬在填喂鸭子。她坐在填鸭机器前,一把抓住了鸭子,麻利地撑开了鸭子的嘴巴,抵在机器的饲料漏斗嘴上。用左手扶稳了鸭的颈部,右手猛板动手拉杠杆,把精饲料压进鸭的颈部,滑进了胃里 。填饱肚子的鸭子,伸伸脖子,打了个趔趄,又慢慢地走回鸭群去了。

据说填鸭饲养关键在於“填”,每隔三小时填一次,夜以继日地进行,使鸭子在短期里催养成二,三斤重的成鸭上市。这便是北京“全聚德”的烧鸭的来由。

这时,填鸭班的张小姐走了进来。因为她长着一副长型脸,男生私下都关她叫“马脸”。见到张小姐来了,达明还是迎了上去,很有礼貌地搭讪起来。张小姐胆怯地问“林老师(对人的尊称),怎麽会到我们填鸭班来看啊?”。达明连忙回答说:“马老师,我们作安全巡逻,路过这里的”。张小姐打了个楞,答了一声:“哦。。。。”,便急忙走开了。

我忍不住说了一声:“达明,她不姓 ‘马’,她姓‘张’啊 !怎麽你叫她马老师呢?”。达明这才晃然大悟说:“哦!有惊无险,赶紧走!”。

更加“惊险”的事发生在一九七六年。那一年,唐山发生了强度里氏7.8级的大地震。地震是在凌晨3时多发生的,许多人还在梦乡里,来不及逃生。房屋倒塌下来,二十四多万人顷刻间葬身在瓦砾之中。当时国内的防震意识十分薄弱,加上官员们认为地震是不可预测的,对专家提供的预测地震的报告置若罔闻。造成了偌大的唐山市转眼之间被夷为平地。

尽管媒体没有作详尽的报到,但我们都能听到很多有关地震的消息。由於大多数居民都住在没有防震功能的砖木结构的房子里,遇到百年不遇的大地震,结果是可想而知的。农场里,人人自危,谈“震”色变。大家下意识地认为假如地震一旦发生,逃生的最好办法是迅速逃到空旷的平地上。

我的宿舍是在一栋钢筋混凝土结构的电机房的二楼,相对安全。电机房孤零零的坐落在通往队部的道路边上,房子的背後是一大片长满野草的荒地。电机房楼下是机房,楼上是宿舍,盖得特别高大宽敞。房子的右侧建造起一席笔直的楼梯直达二楼。楼梯没有扶手,梯台也没有栏杆。

值夜班的缘故,这天吃过晚饭後,我爬上了碌架床上早早就睡了。睡梦中我彷佛感到大地在晃动,电闪雷鸣的。猛然惊醒,但觉得的的确确整个宿舍在动, 若暗若明的日光灯也被震得摇摇晃晃的。大地震再次发生,而且发生在眼前 !

我本能地纵身跳下了碌架床, 夺门而逃。沿着楼梯,三步拼两步地下到楼下,冲到空旷的的道路上。站在路上,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场大地震的灾祸,捡了一条命。我定定神,看看四周的情形,怎麽这样安静呢?发生了这样大的地震,人们都会像我一样逃生才对啊!怎麽会只见到跟我一块跑下来的如邹镜明等少数几个人呢?

我走上楼去,一进门就见到龚龙,邹伟明一夥人笑得前仰後合的。只听到邹伟明说:“我本想再用力摇他们的碌架床的,还没摇几下,他们就一个一个跳下床来”。龚龙附和地说:“我也想把光管再晃大一点,结果他们就….哈,哈,哈…..”。林达钧又搭腔道:“我真怕他们从梯台直接跳下楼去,我在门口拦他们,拦都拦不住,哈,哈,哈….”。

哦,原来是龚龙,邹伟明一夥搞的一场恶作剧 !虚惊一场….。

 

 

写了几篇有关农场生活的回忆录。有位看官说我对主人公的着墨不够。所以我今天磨够了墨,写了一些主人公的事。对不起,献丑了。

 

(五)兄弟同心

感谢上苍,我和弟弟双双地来到这个世界。尽管我是大哥,可我比弟弟只年长几个小时。

因为是孪生兄弟,相貌举止都十分相似,叫人很难分得出谁是谁来。小时候,兄弟俩穿同样的衣服,挂同样的书包,手拉手地上学,让老师无法辨认,闹出许多笑话来。到现在小学的卢老师还记得当时认错学生的情景。

那天上课的铃响了,我乖乖地回到位置上坐好。刚好弟弟来找我,站在门口向课室里探望。这是卢老师在黑板上做完了板书後转过身来,正好看到站在门口的弟弟。她连忙招手叫他进来,猛然间她发现了课室里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学生,一下子楞住了:世界上居然有如此相像的两兄弟!从此以後,她逢人便讲这个笑话。

长大以後,虽然不穿同一款的服饰,但行为谈吐,举手投足之间,却彷佛是同一个人。为商量上大学的事,弟弟来农场找我。到了队部打听我的住处,林达钧刚好路过。听说有人要找我,便自告奋勇地领弟弟到了宿舍。一路上,林达钧强忍着笑跟放工回来的农友介绍说:“这是阿党的弟弟,阿政!”。看到模样几乎一样的同胞兄弟,人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而闻讯赶来的农友也越来越多了。

一群人来到了宿舍,找到了我。林达钧让我弟弟往我身旁一站,顿时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来。这时,林达钧再也忍俊不住了,但意识到在我们面前大笑不礼貌,很快地止住了笑声,还一本正经地跟身傍的项国锋介绍我们兄弟俩。项国锋也在强忍着笑,利索地爬上了碌架床,用被子蒙头盖起全身。只见被子在一起一伏地抖动,一阵阵笑声从被窝里传了出来。。。

兄弟俩不但相貌相像,连业馀爱好都一样。我们俩喜欢唱歌,天生都有一副好嗓子,都属於抒情男高音。不过弟弟的音域比我大,唱得比我高,音色也比我好。我们喜爱音乐,听到别人拉小提琴那麽动听,都想学拉小提琴。可我们家里穷,上那去弄到钱买小提琴呢?况且那时候的小提琴简直就是天价。

我们买不起,还不信我们造不起?小提琴不就是在一个木盒子上挂几根弦吗?兄弟俩把心一横,决心自力更生造一把小提琴。兄弟俩到了几家广州的木场,终於买到上好的三夹板。回到家里,按样画葫芦般的锯成了小提琴琴体的上下面板,再锯了周边侧面琴体板。用万能胶把上下面板跟侧板粘起来,最後在上面板里凿了两个挺像样的提琴音口。然後从乐器店里买来琴弦,装在琴上。

没有弓还是不成。听说小提琴的弓是用马的尾巴毛做的。刚好我们家附近的菜市有几匹驮菜的马,那马尾巴挺粗壮的。我们就趁夜深人静的时候,割了一大把回来。第二天,用竹干和马尾巴毛做成了小提琴的琴弓了。就这样,一把世界上最原始的小提琴诞生了!

我们兴高彩烈的争着试拉这把小提琴,可不管我们用多大的力气拉,小提琴只发出微弱的吱吱声来,并没有我们想像的优美的琴声。我们造琴的尝试失败了!但是,我们并不气馁,一次不成,还可以试第二次,总有成功的时候的 !

於是我们继续找制造小提琴的材料。终於,苍天不负有心人,我们偶然在废品回收站里发现了小提琴的材料。这是一把老旧的小提琴,已经散架了,剩下了一块一块的木料,还有小提琴的拉弓还在。我们惊喜若狂,赶紧买下来,往家里走。

回到家里,把一块块的木料用万能胶粘起来,用砂布擦得光滑,再涂一层大哥做木工用的士力漆。一把崭新的小提琴出现在眼前!这不是原始的小提琴,是一把实实在在的乐器!

我把自造的小提琴拿到乐器行去,让师傅在琴体里装上音柱。琴行师傅上下打量着我这把提琴,用手在琴的上下拍了两下,然後麻利地安上了音柱。把琴在我跟前一丢说:“十块钱 !”。哇!心想这不是抢钱吗?安一根小小的木柱子要那麽贵吗?虽然觉得很贵,我还是给了钱。

休假完後回到了农场,拿出贼亮贼亮的小提琴往桌上一摆,立马就引来了一帮农友的围观。这也难怪,像这样的小提琴在农场绝无仅有!让他们开眼界了,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不知什麽时候人群中冒出来一个请求:“阿党,你拉一下给我们听听!”,这可难着我了! 我哪会拉提琴啊!好吧,我就拉个空弦吧。我把小提琴架在左肩上,在弓弦上抹了抹松香,开始拉起来“6,6…6,6…6,6…”。琴声极像农场所在的地名“鸦岗”。我不停地拉,好像一个劲地叫“鸦岗。。鸦岗。。鸦岗。。”

这时林裕明从隔壁跑过来说:“是谁拉二胡啊?”,我急了,指着我的小提琴说:“不是二胡,是小提琴!”。。。

 

建党兄弟俩和女朋友.